近年来,在世界上许多国家,医疗纠纷的发生率都处于上升状态,而通过诉讼途径解决医疗纠纷不仅会占用大量的司法资源,而且成本高昂、程序复杂、对抗性强。目前,通过调解缓解医患矛盾、解决医疗纠纷,成为世界上多个国家主要采取的方式。从本期开始,本刊将陆续为您刊登我报驻外记者发回的系列报道,梳理介绍国外医疗纠纷调解处理实践及经验
美国仲裁协会、美国律师协会和美国医学会联合发起并资助成立的“医疗纠纷解决委员会”,推荐了系列解决医疗纠纷的替代性方式,让中立的第三方发挥医疗纠纷调解功能。行业委员会作为中立的第三方,对医疗纠纷起到很大的调解作用,目前,全美共设有70个医疗委员会,这些行业委员会在医疗纠纷调解中扮演着堪比“大陪审团”的角色
各类医疗纠纷时有发生
美国的医学科技比较发达,行业法规也比较完善,这极大降低了重大医疗事故发生的概率。同时,美国人就医大多通过相对固定的私人医生进行,私人医生对病患的身体状况有持续性的了解,长期接触使得医患之间建立起高度的信任,这也有助于减少医疗纠纷。
不过,由于医疗程序复杂以及临床情况千变万化,医疗纠纷在美国也时有发生。美国医学研究所1999年发布的报告显示,全美每年有近10万人死于本可预防的医疗差错。在美国,常见的医疗差错包括误诊、延误用药、分娩伤害、麻醉失误和手术过错等。2006年的一项研究表明,仅用药过错一项每年就导致150万人受到伤害。
各州立法鼓励庭外调解
一旦发生医疗纠纷,美国人大多会寻求法律手段维护权益。关于医疗纠纷的立法由各州自行制定,这些法律习惯上被统称为《医疗行为法》。但由于多种原因,很多医疗纠纷并未进入正式的诉讼程序,而是在之前就得到化解。
首先,医疗纠纷举证严格。《医疗行为法》规定,作为原告的病人有举证之责,提出医疗差错是导致其受到伤害的相关证据,医疗差错还必须在“法定时效”内予以证实。其次,医疗纠纷诉讼昂贵。此类诉讼需要向律师支付高昂的费用,有的官司花费在10万美元之上,这会让很多人打退堂鼓。最后,医疗诉讼程序冗长。美国的诉讼通常耗时较长,医疗纠纷诉讼尤其如此,新墨西哥州就通过诉前审查让75%的医疗纠纷诉讼提前化解,从而避免进入漫长的诉讼程序。
1974年,密歇根州率先立法,要求解决医疗纠纷时首先考虑诉讼外调解方式。1983年,美国联邦法院判决规定,如果双方当事人对仲裁解决没有分歧,法院应当判决以仲裁方式解决私权纠纷。为避免政府资源的浪费,美国联邦政府也通过系列立法,对庭外调解方式予以支持。这些法律包括1990年的《行政纠纷解决法》、1991年的《民事司法改革法》和1998年的《替代性纠纷解决法案》。
迄今,全美共有25个州通过立法,要求医疗纠纷诉讼需要通过庭前审核,这为庭外调解奠定了法律基础。全美80%以上的医疗纠纷诉讼,都能在法庭外得到调解。
中立行业委员会唱主角
1997年,美国仲裁协会、美国律师协会和美国医学会联合发起并资助成立了“医疗纠纷解决委员会”,推荐了系列解决医疗纠纷的替代性方式,让中立的第三方发挥调解功能。
“职业安全卫生行业委员会作为中立的第三方,对医疗纠纷起到很大的调解作用。”常年在马里兰州开设针灸中心的田小明医生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
全美共设有70个医疗委员会,这些行业委员会在调解中扮演着“大陪审团”的角色。田小明介绍说,美国的各个医疗科目都设有行业委员会,譬如马里兰州的针灸委员会由9人组成,其中5人为专业医生,其他成员包括律师和病人代表。
病人如果对治疗不满意,就可以向行业委员会投诉。田小明表示,医疗纠纷通常有两种,一是违规行为,二是违法行为。违规行为是指医生没有遵守医生原则和行业规范,譬如随意收费或多收费。行业委员会将要求当事医生作出书面解释,向病人道歉并赔偿相关损失。
“违法行为主要指无照经营等情况。”田小明医生对本报记者说,“对这些严重的问题,行业委员会将展开调查。调查人员会装扮成病人前去搜集证据,以此对涉案医生或诊所采取法律行动。”
医患之间尤需要减压阀
在美国,医生的责任和利益则多由保险承担。一方面,医疗事故的赔偿数额高昂,通常会达到数十万美元甚至上百万美元,这促使医生严格遵守医疗规程,避免重大事故的发生。另一方面,极少有医生会故意造成医疗事故,对医疗风险导致的事故,医生会通过误医保险来减轻压力。
田小明对本报记者说:“此前中国医患矛盾之所以相对严重,主要是缺少‘第三方’调解。关键的问题是,当出现医疗纠纷时,要避免病人直接找医生或医院理论。”
因为在情绪化的作用下,一般的医疗纠纷可能会演变成恶性冲突,给当事双方带来更大的伤害。美国人处理医疗纠纷时,都会通过律师之间来交涉,医生或行业委员会也会以专业化的态度来回答病人的疑问。通过“减压阀”的纾解,医疗纠纷能够以文明、合法及理性的方式加以解决。
为避免医疗纠纷诱发暴力事件,美国对医院的安全环境做出了严格规定。2004年,美国职业安全卫生管理局颁布了《医疗和社会服务工作者防止工作场所暴力指南》,要求医院门口必须安装金属探测器以防止凶器入内,医疗场所还必须安装报警装置,对入院探视采取严格的登记制度并限制人数等。而各地警方也注意加强在医疗场所周边巡逻警戒,防止意外事件的发生。
此外,美国法律还规定,病人不可要求医生包治疾病。一些医疗手段或重大手术本身就蕴含着风险,病人或家属为此签字时,也就承担起了相应的责任。对非人为因素导致的医疗事故,病人一方不能向医院提出无理或过分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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